【楼诚】繁华过往不堪留（二）
从那次以后，自己再也没见到阿诚杀人的场景，有的时候会听到声音，一切结束后，阿诚收拾好自己来找明楼，依然平静的叫他，大哥，也再也没有晚上不敢睡觉要他陪。明楼也在院里安置了几个侍卫，但是没有告诉阿诚，只是让他们偶尔在暗中帮帮忙，那么，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刻，明楼却一直也不敢想。
明楼就那样一直站在院门口想着，过了没一会，阿诚回来了，见明楼还站在门外，走上前去，只说了句，“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便转身走进了院门。
第二天一早，阿诚起来看到好久没露脸的太阳竟然懒懒的从云层里面爬出来了，是个好天气啊，收拾了收拾，阿诚走到明楼房门口轻轻扣了扣门，大哥该起床了吧，阿诚心想到，然后房门就被打开了，明楼站在门口，被突然而至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然后就看到静静的站在门侧的阿诚，明楼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阿诚说，“拿上披风，大姐一早叫人传话叫我们去跟她一起用早膳。”阿诚走进大哥房中，拿起挂在一旁的披风，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大哥最近一直在喝药，这衣裳竟也有了一股药味。阿诚拿着披风小跑两步走上前去，要给明楼披上，明楼只是摆摆手，说，“不碍事，好久没晒晒太阳了，就这样走。”阿诚就拿着披风在明楼斜后方跟他一起走。眼看着要到明镜住的别院了，明楼却突然停下来，叫阿诚给他把披风披上，笑着看着阿诚说，“这到大姐门前了就得赶紧披上，让大姐看到我就这样就走过来了估计我又要被罚了。”阿诚也不由得笑了，大哥还真是只怕大姐啊。整理收拾好披风，阿诚便随着明楼一起走进了明镜的别院，明镜早早的坐在厅里等着了，见明楼和阿诚来了，忙从里面出来，看着明楼听自己的话穿的很暖和才过来的，点了点明楼的额头说，“你呀，终于肯听我的话了。”阿诚跟在后面偷偷笑了笑，大姐拉着阿诚跟明楼说，“还是阿诚把你照顾的好，也就辛苦了我们阿诚。”明楼看着两个人关系却好像更想亲姐弟，一边解开披风放一边一边故作生气到，“好，大姐觉得阿诚什么都好，那我这个不好的弟弟就先吃饭了，”明镜故作生气瞪了明楼一眼，拉着阿诚也坐下来开始吃饭了。
三个人用完了早膳之后，明镜叫下人来收拾东西，拿出了一卷黄绸，跟明楼说，“今天来谕旨了，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叫你身体好一点了的话就去面圣。”明楼接过圣旨，说到，“今天阳光不错，这几日觉得休息差不多了，就今天去吧，也活动活动筋骨。”明楼正准备叫阿诚去准备准备一起去，明镜忙拦住了他，说到，“阿诚，这次不去了，留在府里吧。”明楼和阿诚不解的看了看明镜，明镜只是说，“这月府里的物资昨天晚上才刚刚到齐，要赶紧把全部的清单核对一遍，阿诚今天就留在府里吧。”阿诚没有再说什么，应了大姐一声，明楼却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明镜，明镜只装的没有看到明楼紧盯着自己的眼神，继续对阿诚说，“阿诚啊，你去帮忙准备一下，明楼待会进宫马车里多放几个暖炉，还有去看看明楼今天早上的药好了没，好了赶紧叫下人送过来，今天进宫不知道要多久，总得喝了药再去。”
“是的，大姐。”
说完之后，阿诚就从明镜房里出去了。明楼回过头看了一眼阿诚，他还是那样静默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上去格外的单薄，或许是他今天穿了件青衫的缘故，他喜欢青色，可是青色穿在他身上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单薄感。
阿诚出去了，明楼回过头来问明镜，“大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明镜支开了所有的下人，轻轻关上门，坐在明楼身旁，说，“这次皇上进宫，怕是要和你说要你娶妻一事。”明楼垂下目光，淡淡的说，“皇上说这事说好久了，我和以前一样，不接受就是了。”明镜盯着明楼，自己的弟弟，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明镜顿了顿说，“明楼啊，这次不一样，这次，皇上要你娶的是，刚刚成年的，素禾公主。”明楼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明镜，明镜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明楼问“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你最近一直抱病在家，之前一直没想到素禾公主，素禾公主的母亲姝贵妃在宫里极其受宠，素禾公主也一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谁都想的是她日后必定是我们这五国中其他四国中的王后，这次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把素禾公主下嫁于你”明楼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明镜继续说到“皇上这次看起来是下定决心了，我也是一直到昨天才听到一丝风声，忙派人去打听，说是皇上几日前姝贵妃和素禾公主密谈了许久，密谈之后素禾公主和姝贵妃都曾绝食抗旨，但是皇上只是派人看着她们，以各种理由拒见她们，这么多天过去了，想必公主也是妥协了。”
明楼沉思了好久，终于开口说“皇上忌惮我们明家许久，朝中我手中握着的实权最大，现在朝廷一片祥和，就是这一片祥和让皇上觉得是所有朝臣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再加之我与太子来往较多，太子又深得众朝臣的认可，手中还有不能被忽视的兵权。皇上总是觉得我对他而言，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之前跟我提娶亲的事，从来只提文官家的女儿，而且从来不会是嫡女。但是只要手中有一点兵权的，皇上从来不会提及。这次竟然下定决心要把素禾公主许配于我，想来我要是还不应允恐怕就要搭上我们明府了。”明镜知道明楼心里一贯透彻，当下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明楼说的对，这一次可不是让明楼娶妻那么简单，一不小心，这宏大的明府的覆灭只在一夕之间。看着明楼还在低头沉思，明镜想了想，终于开口了，“明楼”，明楼抬头看着明镜，
“嗯，大姐”，
“明楼啊，你从小大姐看着你长了这么大，你一直很聪明，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都知道，大姐一直以来只希望你能像你心里自己想的那样去生活，今天我们明府命悬一线，所以，大姐今天只问你一件事”，明楼只是看着明镜，顿了一顿，没等大姐继续说，自己先回答了
“是，大姐，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阿诚一个”。
明楼突然对自己如此坦白，明镜倒也没有多么震惊，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哪怕他在外面是多么的强势，在自己这里，他在想什么，自己还是清清楚楚。自己虽然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也曾经愤怒过，想过是不是要把阿诚送走，但是看着明楼，他虽一直是云淡风轻，但她却深深的明白要是真没有了阿诚，自己的弟弟会怎么样。明楼这么多年，肩上的担子那么重，他过得有多苦，明镜想着不觉心里一阵酸楚，明镜伸手，握住了明楼的手，说到，“明楼，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说着，便有眼泪落到了明楼的手上。明楼伸手，轻轻的替明镜擦了眼泪，轻声说，“大姐，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所有的，等到以后我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就带你和阿诚走，我们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幸福的活，若最后是最坏的结果，我一个人承担所有，让阿诚跟你离开这里。这一辈子，明楼身边有过你和阿诚，足矣。”明镜看着明楼，只觉得眼泪止也止不住，只是紧紧的抓着明楼的手，看着明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楼却只是微笑着说“大姐，你能接受喜欢阿诚的我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也想办法想把阿诚送走，谢谢你最后依然把阿诚留在我身边，大姐，谢谢你，大姐，我爱他，明楼真的是爱阿诚”。明镜看着明楼，他有多久没有过这种表情了，眼里的坚定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明镜强忍着眼泪，想说很多却开不了口，只是点头，只是更用力的握着明楼的手。过了许久，才慢慢说，“明楼，明家有没有后姐姐都不在意，姐姐只要你开心，你喜欢谁，你爱谁，你选择谁，姐姐都支持你，姐姐只想看着你能幸福。这次的事情，就算最后是最坏的结局，大姐也不会走，我相信阿诚也不会抛下你，无论有什么事，我们三人，生死与共。”抬手擦了擦眼泪，明镜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明楼的肩膀，缓缓的说，“现在，收拾收拾，进宫去吧。”明楼看着明镜重重的点了点头，低下头，一滴清泪落在了袖口，转眼消失不见。
阿诚在府门外等了很久，终于见明楼出来了，阿诚看明楼脸色不太好，想开口问问，明楼却只当没有看见阿诚，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对跟在一旁的下人说了句，走吧，马车就缓缓开动了，阿诚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忙拉住一个跟随的下人，悄声叮嘱了几句。眼看着明楼的马车在街头转了弯就看不到了，却也来不及多想，阿诚也转身进了明府大门，大姐交代的事还是要认真做的。
到了宫门口，明楼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太监正在那边等他，见他终于来了，忙迎上前来，给明楼行了礼，说，“明相到了，这就随小的进去吧，皇上在大殿里等您呢”。明楼便跟着那小太监往里走，平时经常会来的皇宫不知怎的就多了一分萧瑟，朱红色的宫墙只觉得恍惚有点刺眼，或许是今天阳光太强烈。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殿门口，明楼站在门口，等着那小太监去通报，明楼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大殿，是那么的冷清，自己今天这样进去，不知道出来的时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看上去皇上真的是在等自己，没一会，那小太监就出来弯着腰对他说，“明相，请进去吧，皇上在大殿侧边的书房里”明楼点点头，往前走，一阶一阶的踏着白玉台阶，往大殿一步一步走去。进了大殿，明楼往位于左边的书房走去，走到门口，轻轻扣了扣门，里面传来皇上的声音，“进来吧”，明楼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给皇上行了礼，皇上在桌边写字，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对明楼说“起来吧，爱卿不必如此多礼。”明楼站起身来，皇上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看明楼，说，“爱卿身体可好点了，看爱卿似是消瘦了不少”
明楼回到，“谢皇上挂念，臣身体已经大好，不过几日便可照常上朝，为君分忧”皇上笑了笑，“你啊，身体最重要，朕也欣慰，如此忠臣为朕所有。前几天西域进贡了好些稀世奇药，今天回去的时候带着吧，好好补补身体。”
“臣谢恩”。
皇上继续说，“明相，朕刚写了一副字，你来看看怎么样。”明楼走上前去，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两行字，
几段唏嘘几世悲欢
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楼看了看说，“皇上的书法，臣一直佩服，下笔苍劲有力，实有九五之尊之范。”皇上说“你们啊，就会说让朕开心的。算了吧，朕只是让你看看这内容，朕有一事想问问爱卿，”
“皇上但说无妨。”
皇上收了收刚才脸上的笑意，说“爱卿，你说人的命是由自己还是由天。”明楼不慌不忙的回答到“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之躯，皇上的命天也左右不了，皇上的命在皇上自己手中。臣和皇上不一样，臣是臣服于皇上的，臣的命不由自己，臣的命由天也由皇上。”皇上听了，拍着明楼的肩膀，豪爽的大笑起来，说，“爱卿，朕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看错你，刚好，朕今天叫你来也是有一件大事要替你做主，”说罢，端起书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爱卿今年也是二十有七了，却一直不曾娶妻，那偌大的明府，仅靠你家长姐也是不好，你也该娶个女主人回家了吧。朕有意为你做这个媒。”明楼听言，忙向皇上行了礼，说到，“请皇上收回成名，明楼一向不好风华雪月，不愿娶妻，只想为皇上效力，为国效力。”皇上看了看明楼，继续说，“你先别忙着推辞，之前朕为你许的你都无一接受，朕知道爱卿一向心高眼高，这次不是旁人，是我最疼爱的素禾公主，眼下公主刚刚成年，公主从小到大最得我宠爱，爱卿也一直是我最看中的重臣，把公主交给爱卿，我与姝贵妃都是极放心的，也方便日后公主想家便可随时觐见，总省得嫁到别国让我们日夜忧心。”明楼听皇上这样说忙跪在皇上身后，说到，“臣请皇上收回成命，公主尊贵之躯，微臣福浅命薄，我们尊卑有别，微臣实在不敢僭越。况且，公主尚是二八年华，微臣已近而立之年，若日后委屈了公主，微臣怎么受得起，实在不妥，请皇上三思，万万要收回成命”
这时，皇上脸上刚才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紧紧的盯着一动不动跪着的明楼，明楼也一言不发，皇上开口道，“爱卿刚才说了，爱卿的命，是在朕手里的，现在爱卿是要抗旨吗。”
“臣不敢。臣只是.......”
“够了，不要说了”
没等明楼开口，皇上就打断了他“这么多年，朕一直好心为你，你也不要太任性，我们一国宰相家里没有女主人也不对，民间甚至有传言说我们的明相有断袖之癖。”听到这里，明楼在袖子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只觉得指甲就那样深深的嵌到了手掌里。皇上见明楼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说，“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太皇太后说要在来年春天嫁孙女，明年三月，我们归朝国素禾公主大婚，嫁于我朝重臣明楼。”明楼抬头看着皇上，重重的磕下了头，说，“皇上万万不可，皇上请收回成命。”皇上却不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书房门外走，叫等候在外面的下人，“伺候明相回府，明相身体不好切记要小心伺候着，前几日西域进贡的那些药材给明相带着，明相回相府好好休养身体吧，进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明相只需在家好好休养身体，若非大事不必上朝。另外，多派些人手在明府附近，年关前比较乱可别出什么事。”明楼只是一动不动，手攥得愈发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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